悶熱的傍晚讓人煩躁不安,就在人們詛咒著老天時,忽然有一道藍光如蛇的信子從云層間一掠而過。
德斌這幾天心情糟透了,他坐臥不安地躺在自己特制的床上,一雙眼睛睜得滾圓。
這不是一張普通的床,那是會電焊技術(shù)的他,用了半噸鋼材花了一星期時間精心焊起來的防震床。床里還做了個“百寶箱”,里面裝著備用食品和電筒哨子等緊急用品。
可女朋友舒蘭看到了這張床后目瞪口呆,她拋下了一句話:“你腦子壞了吧!”,一賭氣不理德斌了。
德斌做了張防震床的事一經(jīng)傳開,便成了全村人的笑料:“這么怕死?還不如湊點錢去城里買可防八級地震的商品房!
德斌是個驢脾氣,這床就睡定了,心想:看誰笑到最后。
“轟隆隆”從遙遠的地方又傳來一陣悶雷聲,房子也跟著抖動了一下。德斌抹了抹額頭沁出的汗,罵了句:“媽的,讓暴雨來得更猛烈些吧!”
響的只是空雷,暴雨沒如約而至。失望的德斌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(xiāng)。
突然又一“轟轟”聲響起,緊接著開始地動山搖。
“地震!”德斌從夢中驚醒。
“終于地震了!”他幸災(zāi)樂禍地笑了。
鐵床也跟著顫抖起來,發(fā)著“昂昂”的金屬回聲。德斌扶著床桄,努力不使身子跳躍起來。
“哐哐”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,有一重物砸在了鐵床上。德斌知道他的床是堅不可摧的,一切外來物都被牢牢地擋在床外。
“嘩啦啦!乒乓!哐哐!”刺耳的嘈雜聲從四周驟然響起,磚瓦碎片在像雨點般砸在鐵床上。幾分鐘后,寂靜了下來,靜得讓人可怕,德斌開始恐怖起來,他聽到了人們的尖叫聲哭泣聲。
“不好!”德斌想到了舒蘭的安危,他勉強地從已略變形的鐵床鉆出時,灰蒙蒙中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塊樓板擋住了出路,他想不到自己準(zhǔn)備的一臺千斤金真的派上了用場,當(dāng)樓板頂出一個身體大小的空間時,他用磚塊把樓板墊實,然后抽出千金頂又撬起另一塊樓板……
當(dāng)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鉆出倒塌的房屋,站在一片殘墻斷垣中時,還以為自己在夢里。他狠命地掐了一下大腿,一陣鉆心的疼痛。
巷上有幾個灰頭蓬面在撕心力竭地呼喊著家人的名字,有的人用手無助地在廢墟堆里亂扒拉著……
德斌從惡夢中剛醒來一般,向三里路外的舒蘭家狂奔去。
“舒蘭,舒蘭!”德斌朝著舒蘭家倒塌的屋哭喪著臉狂喊著。
“德斌,我被壓住了。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瓦礫堆里傳了出來。
“舒蘭,你堅持住,我救你來了?”德斌循聲一尋找而去。
幸好舒蘭家的屋不是樓板房,只有木梁和椽子瓦片堆著壓著,德斌喘著氣了瘋了似地邊把雜物搬去邊喃喃安慰著:“舒蘭,別怕,舒蘭,別怕!
終于看到舒蘭的一只手在黑暗中招動了。德斌歇了口氣,告誡自己別慌,千萬別一不小心對舒蘭產(chǎn)生二次傷害。
他要努力地尋找最佳的營救方法,德斌是個心靈手巧的人,只是父母死亡早,使他一直過著貧困的生活,自從認識舒蘭后他才又有了家的歸屬感。
舒蘭的半個身子露了出來,終于能探出了頭,她拉著德斌的手,痛苦地哼著:“我的大腿被東西壓住了!
“別急,有我在呢!”德斌摸索著發(fā)現(xiàn)雜物下面是一張大衣柜正壓著舒蘭,心里略放心了。
“哎呀”德斌一聲驚叫,原來他的腳被一根釘子穿破了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是赤著雙腳一路奔跑出來。
德斌咬緊牙關(guān)忍著疼痛繼續(xù)扒拉著……
突然大地又一陣抖動,想不到余震來得這么快。
一面本已搖搖欲墜的墻再也經(jīng)不起震動,“嘩啦啦”地朝德斌砸了過去。
黑暗里的德斌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就進入了一個更黑暗的世界……
“德斌,德斌”舒蘭的聲音愈來愈微弱……
數(shù)年后,此廢墟上長出了一簇連理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