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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牛根兒[復制鏈接]

      樓層直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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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樓主   發(fā)表于: 2019-10-06 07:45   , 來自:江蘇省常州市 電信
      上高中那年的一天傍晚,在家吃晚飯時,母親忽然告訴我,“牛根兒”死了。他是溺水死的。溺死在村北龍山下的那個“溪水潭”里。
      牛根兒咋在一個小水潭里溺死?簡直不可思議!這究竟是咋回事?當時,我尋思了半天,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。母親也說不清楚他的真正死因,她說:“究竟是啥事情誰能說得清呢?好像這事郭家的水丫頭曉得……”
      第二天上午,我便去了“溪水潭”。
      說是“溪水潭”,其實只不過是個約有十平米左右水面的水池,在水池底部,還有個永不停歇的“不老泉”,不斷地從地下冒出汩汩的泉水來。雨天時,兼由從龍山上流下來的山洪沖刷匯聚于此,久之便成了水潭。
      “溪水潭”天然而小巧,玲瓏而剔透,常年不歇地往村西的小河溝里流淌著山泉水。即便是河面封凍的冬天,它也不曾斷流過。它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流淌了幾十年,甚至上百年。自打我記事以來,“溪水潭”就從未干涸過。
      這一潭清水,即是這山里活物們飲水的自然水源地,又是我與牛根兒,以及村里的小伙伴們夏天洗冷水澡、打水仗的地方,也是夏天村里大人們喜歡的“降溫池”。它不光水質甘甜可口,水質碧綠清澈,而且涼爽無比。在這一小片水域,似乎一切都是透明的,透徹的,純凈得幾乎沒有絲毫的隱秘可言。因此,大人們一般都在沒人的情況下才會來此悄悄沐浴,尤其是附近村子里的女人。
      我爺爺曾經繪聲繪色地跟我說,這“溪水潭”,之所以上千年都不曾干過,其實是與遙遠的東海相連通的原因。那東海龍王“敖廣”,每每外出游山玩水,中途累了,便會在半空中按下云頭,落到這水潭邊歇腳,在這飲水解渴,洗刷風塵。這山上出現(xiàn)的雷暴,便是“敖廣”來此處歇息的情景。不過,村里誰也見過海龍王“敖廣”的真正樣子,連我爺爺也沒見到過。
      牛根兒比我大幾歲,他爹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實漢子“牛貴”。當年,牛根兒他媽“鳳兒”有心臟病,生下牛根兒后,沒幾天就因心臟病突然加重而撒手人寰了。他娘死的那天,他爹抱著她娘的尸身痛哭了一場,后來還風風光光地為她下了葬。牛根兒他娘死后,他爹給他取名“牛根兒”,意思是牛根兒是他老牛家唯一的命根兒。
      巧的是,牛貴也是牛老爺子的老兒子。當初,牛根兒他爺爺家窮,生了四個孩子,牛貴最小,上頭都是女子,牛貴也是牛家的獨苗。幾個姐姐相繼遠嫁,牛貴爹媽又相繼病故,若不是鳳兒有心臟病,牛貴又老實肯干,他老丈人郭田福是絕不肯把如花似玉的閨女“鳳兒‘嫁給象他這樣的窩囊莊稼漢的!
      自打鳳兒死后,雖然那時候牛貴家吃喝已不成問題,可身邊畢竟還有個比西瓜大點的孩子,附近的村民便沒人肯再把自己的黃花大閨女嫁給他了。牛貴心里明白得很,也不奢望,便也一直沒動過這心事,只一人帶著兒子牛根兒平靜地過日子。
      聽母親說,牛根兒出生時就比別人孩子小一號,哭聲像貓叫似的。起初,他爹也并沒在意。隨著牛根兒一天天長大,他總感覺兒子不但學說話比別的孩子晚,連言行舉止都和別的孩子有些不一樣,似乎有些傻兮兮的。等牛根兒到了該上學的年紀,話還是說不囫圇。他爹這才有些急了,忙帶牛根兒上縣醫(yī)院看大夫。經縣醫(yī)院兒科醫(yī)生檢查,才知道牛根兒有!醫(yī)生解釋說,倘若孕婦有先天性心臟病,在懷孕期間,胎兒在母親體內會時不時的出現(xiàn)缺氧,其結果就會導致胎兒在母體內的發(fā)育不正常,這種影響主要體現(xiàn)在胎兒大腦神經的發(fā)育方面,也就是會影響將來孩子的智力,嚴重的會造成小兒“癡呆”。幸好,牛根兒的情況還不太嚴重,但智力還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,智力和學習能力要比一般的孩子差一些。
      縣醫(yī)院兒科大夫的話,猶如“晴天霹靂”,再次重創(chuàng)了牛貴原本就已十分脆弱的內心。他開始消沉下去,對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來,不斷用酒精來麻醉自己。
      果然,在牛根兒上學后,光一年級,他就上了好幾年,考試也從來沒及格過。我小學畢業(yè)時,他還在上一年級。再后來,就索性不上學了。咱村的隊長郭田富對牛貴說,讓你兒子牛根兒放村里的那條牛吧!省得他嚒事干,還闖禍。自此,牛根兒便成了村里的小牛倌,成了村里的“野孩子”,“傻牛根兒”。
      牛根兒并非“旱鴨子”,二十歲的大小伙子怎么會在這個小水潭里溺死了?我很疑惑。
      以前,水潭比這還要大一些,深一些,就現(xiàn)在,差不多也有一人多深。水還是一如既往地好,那么藍!那么清澈!
      回村我又找到了郭水兒。水丫頭也比我大幾歲,那年就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,是村里長得最標致的女孩,據說當年年底就要出嫁。
      她見問,卻紅了臉,很不耐煩地沖著我嚷起來:“你好笑吧?這事咋問我呢?我咋知道?!”說完,一甩辮子,扭頭就進了他家的院子。
      這時候,他爹郭田富正好從地里收工回來,聽了女兒的那句話,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,對我沒好氣的嚷道:“小山子,別聽人家瞎嚼舌頭根子!那事跟咱水丫頭嚒關系……回吧!”我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冒失,只得悻悻地離開了,腦子里卻又浮現(xiàn)出牛根兒黑瘦的樣子來。
      回到家,我一聲不響地躺倒在床上,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,牛根兒的音容笑貌總是在腦子里揮之不去。父親從鎮(zhèn)上買了一袋子豆餅回來,見我沒一點精神頭,便撂下肩上的口袋,問道:“啥時候回學校。俊
      我翻了個身,沒精打采地回到道:“下午三點!
      “要不要我騎車送你?”
      “不用。”
      父親出去了,卻在堂屋里問母親道:“山子這是咋了。俊
      只聽母親道:“自打曉得牛根兒不在了,就這樣子……不曉得是咋了!
      母親大聲道:“吃飯了!”
      我一動也沒動,心里還想著牛根兒。母親再次喊道:“山子,出來吃飯了!吃了飯,你爹還有事呢!”
      我只得起身,出了里屋,看著母親把飯菜盛到八仙桌上,不禁又想起有年夏天,牛根兒在咱家吃飯的場景……

      那是在1987年的夏天,那天中午,天氣很熱,被太陽曬得像黑泥鰍似的牛根兒,騎在他那條黑得發(fā)亮、吃的圓圓滾滾的黑牛從咱家院門前走過,我見了忙對他喊道:“牛根兒,你咋這么早就回來嘞?”牛根兒放的牛,是咱村里僅剩的一頭黑牛。田里用牛的活不多,一般他九點多到村北的龍山去放,要到下午兩點才回村,中午只帶紅薯之類的東西填肚子,有時啥也沒得帶,只能餓肚子繼續(xù)放牛。那天,他回來得的確有些早。
      牛根兒總是一副傻兮兮、樂呵呵的模樣。他結結巴巴地對我道:“呵呵呵……黑牛飽嘞,吃的稻子……呵呵呵!”
      母親在旁聽了,忙驚問他道:“牛根兒,牛把誰家的稻子吃嘞?”
      “呵呵呵……”他只顧傻笑。
      “你爹又要抽你嘞!”母親警告他道。
      “呵呵呵……”他還是笑。
      母親看著他只穿著一條舊短褲,光著膀子,又黑又瘦,顯得更弱小了,便有些心疼地問道:“餓了沒?還沒吃飯吧?”
      我知道他不放牛時,每日的中飯就是東家一頓、西家一餐這么打發(fā)的,他爹在外頭干零活,也顧不上他,同村的他外公也很少管。他這時候回去,他爹知道了肯定怪他不好好放牛,況且今兒牛還偷吃了不知道誰家的秧苗,更是不會原諒的過錯的,免不了又要被他爹一頓責罰,而他此時卻沒有一點點的危機感,便有些替他擔憂起來。
      只聽母親命令道:“莫管!把牛拴了!來吃飯……”
      “呵呵呵……”他顯然很餓了,很爽快地在咱院門前的一棵柳樹上拴了牛,歡喜雀躍著像小孩子似的跟我們進了院子。
      吃飯時,母親再次問道:“牛吃了哪家的稻子嘞?”
      上唇已長了胡須的牛根兒正埋頭大口地嚼著飯菜,他頭也不抬地囫圇著急忙答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      母親忙笑道:“把嘴里都咽嘞再說!這娃子……”我看了忍不住只想笑。
      他抬頭用力咀嚼了幾下,咽下嘴里的飯菜,嘴角上還沾著幾個飯米粒兒。他傻笑著道:“水……水……水溝邊……”
      父親聽了,立即明白那是誰家的稻田,便立即地對母親道:“這下好嘞……”
      母親顯然明白了父親話里的含義,也擔心起來,對牛根兒命令道:“快吃,吃完立即把牛牽到龍山上去!牽得越遠越好!”
      我詫異道:“牛都吃飽嘞,干啥還要牽到山上去?”
      母親看著牛根兒憂慮地道:“牛吃的是陳家的稻子,那還了得?!吃誰家的稻子不好,咋就偏偏吃他家的?”
      我也明白了母親的擔憂和用意。
      父親對我小聲囑咐道:“你也快點吃,吃完了和牛根兒一起把牛牽走!蔽叶赣H的意思。
      吃完飯,我和牛根兒把牛牽進了龍山,在“溪水潭”邊玩小時候最喜歡的“七子”游戲,還在水潭里洗冷水澡,捉田雞、摸石蟹,玩得不亦樂乎,直到傍晚才回家,卻因此忘了時間,耽誤了去學校的行程。后來,父親只得騎著自行車送我去校,并因此還被老師批評了一回。
      過了一個星期,我又得知,牛根兒的事還是東窗事發(fā)了,他父親牛貴給陳家賠了錢,他還是被他爹“教訓”了一頓。
      我后來想,牛根兒這事是斷然瞞不過去的。想來也很簡單,那一大片的秧苗只能是被牛糟蹋的,羊是不可能的,況且,稻田里的牛腳印就是最好的證據;村里唯一的黑牛也是牛根兒放的;再說,牛根兒根本不會撒謊。我和父母親當時還是把那事想簡單了。

      牛根兒雖然反應遲鈍,有些傻,卻心地善良,有時還挺勇敢的,也從不對人使壞心眼。
      記得小時候有一年冬天,天氣特別冷,村頭小河溝里結了厚厚的冰。我們幾個小伙伴也嚒事,便一起在冰面上溜著玩。
      那天,牛根兒從牛棚里喂了牛草出來,便被我們的嬉鬧聲吸引了過來。他看著我們在冰面上嬉戲,只傻傻地站在岸上笑著看。
      慶兒不過才十一二歲,見他穿的是硬底的棉鞋,想捉弄他一下,便朝他喊道:“牛根兒,下來,你看這多好玩!”
      牛根兒果然上了當,樂呵呵地離了岸,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冰面,卻一個沒留神滑倒了,在冰面上來了個“屁股墩”,我們都不免大笑起來。等他踉踉蹌蹌著剛爬起來后,慶兒卻在他身后又用力往前一推,牛根兒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往河中間撲去,在河中央的冰面上又來了個“狗吃屎”,我們又大笑起來。牛根兒居然不曉得被我們捉弄,覺得真的挺有趣,也跟著我們一起傻笑。
      慶兒覺得還不滿足,號召我們大家分散開來,一起在冰面上上下晃動,想以此來恐嚇一下牛根兒。我們四五個小伙伴便在他的號召下,一起開始用力晃動起來,突然,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腳下傳來冰面破裂的聲音!我當時就嚇壞了,忙制止大家道:“別晃!快別晃了!要開裂了!”這時,站在河中央的牛根兒也聽到了冰面裂開的聲音,也意識到了危險,他的臉一下子變白了,頓時慌了手腳,卻不敢往岸上走。我忙對他叫道:“牛根兒,快過來!”
      慶兒全然不顧危險已經臨近,他一邊還在用力晃動,一邊滿不在乎地道:“嚒事,這冰厚著呢!”只顧一人“嗷嗷嗷”地晃動著身子。卻沒料到自己腳下又是“啪啪”的兩聲脆響!這下他忙停住了晃動,朝自己腳下看去……
      我對他大喊道:“慶兒,別晃!慢慢地……慢慢地挪過來!”
      慶兒的臉色比牛根兒的臉色更白,他驚慌失措地慢慢移動著腳步,試圖向岸邊靠近……忽然,“嘩啦”一聲,已裂開的冰面承受不住他的體重,一下子完全碎裂了,他“咕!币宦,落下了水。
      我們嚇得大喊,卻紛紛往岸邊跑,只留下牛根兒一人嚇得蹲在了冰面上。慶兒在冰面下漸漸停止了掙扎,我們在岸上看得清清楚楚,一時都慌了手腳,年歲大的胡早兒爬上了岸,趕忙往村子里跑去了……
      這時,牛根兒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,幾下便爬到那個冰窟窿前,奮力用拳頭砸開冰面,伸手下水,一下子抓住了冰面下慶兒的頭發(fā),把他從冰面下提了上來,并一路把他往岸上拖。
      我們幾個七手八腳地把已經不省人事的慶兒拖上了岸,卻依然手足無措地發(fā)著懵,牛根兒卻自有主意似的,不管不顧地背起慶兒就往牛棚那兒跑。
      牛根兒個雖不太高,比我們高不了多少,但他畢竟長我們好幾歲,有把子力氣。跑了一半路,不知怎么的,慶兒卻清醒了過來,張著嘴“哇哇”地很吐了幾口水。
      這時,我們大伙懸著的心才落下來。沒多會兒,慶兒他爹媽和幾個村民先后趕來。事后,我們免不了被各家的大人又狠狠地教訓一頓。這次,牛根兒不僅沒挨打,慶兒他爹反而還買了好多禮物送給了他爹牛貴。
      現(xiàn)在想來,要不是牛根兒比我們力氣大,砸開冰面,也許慶兒那時候就沒了。不過在后來,慶兒一家對牛根兒也變了態(tài)度,再也沒有瞧不起他,聽母親說,慶兒家還常常留牛根兒在家吃飯呢。

      牛根兒被打得最重的一次我見過,當時我很害怕,生怕他真的被他爹給打壞了。
      記得那是我上初一那年的暑假。
      那天天氣也很熱,渾身漆黑的牛根兒牽著黑牛在龍山上放完牛,在回村的路上,遇到了一頭鄰村跑來的母牛,那頭母牛的主人卻不知道去了哪兒。見了母牛,黑牛不知咋的就犯了病,一邊喘著粗氣,一邊“哞哞”地繞著那頭母牛轉圈兒。這黑牛平時就聽牛根兒的話,牛根兒有話也總是給它說。我很奇怪,牛根兒和人講話常常結巴,可他跟黑牛說話時,卻一點也不結巴。那天,這黑牛忽然就變了性情,一點也不聽牛根兒的話,硬是要往那頭母牛的后背上爬,怎么拉韁繩也拉不住它。牛根兒只得跟著它直打轉,氣得一邊用樹條子狠命地抽它,一邊罵道:“死黑牛!死黑牛!叫你不聽話!叫你不聽話!”
      牛根兒從未見過這事兒,不知道咋回事,后來便呆住了,站在旁邊傻看……在路上,滿腦子疑惑的牛根兒碰上了村里的張寡婦,便問她那是咋回事兒,張寡婦聽了他結結巴巴的話,明白了他的意思,立即羞紅了臉跑開了,隨后便跳著腳地把這事告訴了水丫頭他爹,郭隊長。
      郭隊長立馬找到牛貴,很嚴肅地罵了牛貴一通,臊得牛貴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下去。牛貴立即到牛棚找到牛根兒,把他綁起來,吊在牛棚前的那棵棗樹上,拿了根木條子,狠狠地打他。
      我那天正在家寫作業(yè),老遠地就聽見了牛根兒的哀嚎聲。父親和我立即跑到牛棚那兒去看。當時,牛棚外已經站了好多人,他爹牛貴臉色通紅,坐在地上直喘氣,一身的酒味。牛根兒的兩只胳膊高高舉著,手腕上被栓了麻繩,被吊在那棵棗樹上。他淚流滿面地低垂著頭,身子也微微顫抖著,卻不說話,全身裸露著的黑皮上已有了一道道隆起的條索狀傷痕,有的地方還在往外滲著血絲。
      父親看不下去,問道:“牛貴,這是咋了嘛?自個的娃子咋就不心疼呢!咋能這么打嚒?”
      牛貴眼睛紅著,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,哀嘆道:“唉!這沒出息的東西!敢……你說,該不該打!”
      父親一時也怔住了。
      瞧熱鬧的女人們火上澆油著道:“就是嘛!這樣下去還了得?就該好好整整他,讓他以后還敢不敢瞎來嘞!”
      女人們的話再次激怒了牛貴,他“忽”地從地上爬起來,揮動手里的木條,又往牛根兒身上抽去,只聽又是“啪啪啪”的幾下,牛根兒又“嗷嗷嗷”地哀嚎起來。嚇得我趕忙閉上了雙眼,不由自主地用力扯住了父親的胳膊。
      父親忙上前奪下牛貴手里的樹條子,對他吼道:“牛貴!你娃是啥人你還不曉得。吭僭趺吹囊膊荒苓@么整嘛!整壞了咋辦勒?!”
      這時候,郭隊長過來了,他大聲說道:“牛貴,差不多就行嘞,可不敢再打嘞!”他又對在場的村民們命令道:“算了算了,都回吧,有啥好看的!”
      我和父親立即幫忙把牛根兒從樹上解下來,虛弱的牛根兒卻一聲也沒吭。

      多年以后,我還記得這事。父親當時可能也不敢確定那事的真實性,因為牛根兒雖智力有點問題,可身體發(fā)育沒啥問題,畢竟也二十歲了,男女之事未必一點也不懂?晌矣X得,當年的傻牛根兒可能真不懂啥叫“調戲婦女”,根本不懂那男女之事也未可知。

      吃罷午飯,我從家里出來,往當年的老牛棚走去。老牛棚已然倒塌多年,牛棚西邊的一個小池塘還保留著。站在殘桓斷墻上,我又想起那一年在這兒殺黑牛的事。

      那年的臘月,咱院子里的窩棚被雪壓蹋了,父親便打算拆了,另在院子西北角砌一個小屋,以存放農具及雜物。母親道:“讓牛貴來幫忙,順便把牛根兒也叫了來!
      父親說道:“對呢!我也這么想嘞!庇謱ξ业,“山子,你去!”
      我答應了,便去了牛根兒家。
      牛貴那天正在家里打草繩,聽我說了原委,十分爽快地答應了。我問道:“咱爹讓牛根兒也一塊來,他人呢?”
      牛貴說道:“他到牛棚去嘞!
      我便往牛棚這邊來找他。在牛棚門外,便聽見牛根兒在黑暗的牛棚里頭正和黑牛說話:“黑牛,你咋瘦嘞?你咋不好好吃豆子嚒?咱爹要我給你豆子吃,你咋不聽話……你吃嚒,你吃嚒……”
      我忙喊道:“牛根兒!牛根兒!”便闖進了牛棚。
      剛踏進門,便覺一股濃烈的騷臭味撲面而來,我忍不住咳嗽起來,忙又退了出來,對里頭喊道:“牛根兒,你出來!我跟你說話!”
      過了一會兒,牛根兒出來了,身上沾滿了草屑和泥灰,手里還拿著一把尼龍大刷子。我把事一說,他便“呵呵呵”地樂了。復又進去,用刷子在牛背上刷了一遍,和黑牛又悄悄說了幾句話,在門后掛了刷子,才出來,關了牛棚門,和我一起回家。
      路上,我見牛根兒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,便問道:“你剛才跟黑牛說啥嘞?”
      牛根兒低著頭,很不痛快地說道:“黑牛……吐血嘞……我要他莫怕……”
      “啥?牛也吐血?”我驚愕道。
      “爹說,是……是……病了……”
      “病了?啥?”
      牛根兒眼里居然有了淚,卻搖著頭,沒言語。我摟著他的肩膀,忙安慰他道:“嚒事,過了年就好了!
      第二天中午,咱家的小屋快要完事了,郭隊長卻來了。郭隊長進了咱家院門,便大聲對我父親道:“春生,快蓋好了!”
      父親放下手里的家伙,停了手,笑道:“這就快完嘞。”
      郭隊長對牛貴父子看了看,只淡淡地說道:“牛貴,你歇一下,有個事跟你說說!
      牛貴忙也停了手,問道:“隊長,啥事,你說嚒!
      “那個老黑牛病嘞,鎮(zhèn)上的秦獸醫(yī)也來看嘞,說是肺結核……”
      我們聽了都不覺一愣。父親忙問道:“肺結核?咱聽說人得肺結核,這牛咋也得這病!還能治。俊
      郭隊長搖了搖頭,道:“秦獸醫(yī)說沒得治,再說也老嘞,不中用嘞。”
      “那……咋辦。俊迸YF問道。
      “隊里意見還不統(tǒng)一,正商量著呢。”
      “那……”
      “讓牛根兒不要再去喂牛嘞,秦獸醫(yī)說這病傳染的!
      “這……不讓他喂牛……讓他做啥?”牛貴也變得結結巴巴了。
      “那是你個人的事,跟隊里有啥關系!”
      “牛根兒除了牛……就啥也沒有了!”牛貴很為難,也很糾結。
      “都這么多年嘞,工錢也沒少給你一分!再說了,這也是為他好!”說完,便走了。
      不知怎的,牛貴似乎并沒有把郭隊長那天說的話對牛根兒說,因為,那段時間,牛根兒每天早晚還是照例去牛棚兩次。不過,我推測,憑他的智力,即便是對他說了,顯然他對“肺結核”這病也不會理解;即便是他的智力正常,知道那是一種很嚴重的傳染病,他也不會在乎!因為,老黑牛是他唯一的“知己朋友”,而人卻不是,其中也包括我。
      幾天以后的一個中午,吃飯時,父親說了村里要賣黑牛的事。母親驚問道:“病牛咋還能賣?哪個還要個病牛?”
      父親道:“有人要才賣的。 
      我很不理解,便插話道:“這牛有病,還傳染,買了咋不怕得病嚒?”
      父親沒說話,母親卻搖著頭,嘆息道:“可憐牛根兒,以后又不知道要闖啥子禍嘞!
      我對母親冒出來的這句話更不理解了。
      臘月十五那天,果然有買牛的人來了。讓我沒料到的是,來的卻是兩個屠夫!更讓我意外的是,牛貴父子倆卻都不在。村里去了很多男女老少,我和父親也去了。聽幾個村民小聲議論著說,牛根兒和他爹剛一起喂完牛回去,是才走的。
      我當時就有些生氣,很顯然,牛根兒對賣牛的事一點也不知情!難道他爹也不知道?不可能啊!可我卻又不知道該生誰的氣。
      兩個屠夫與郭隊長以及幾個老村民在一番討價還價后,終于敲定了老黑牛的價錢。郭隊長讓人把黑牛從牛棚里牽出來,交到兩個屠夫手里。兩個屠夫把牛牽到水塘邊,手腳麻利地用麻繩把黑牛的四個蹄子給捆扎了,并與眾人一起上前把牛推倒在地。這時,我便明白,他們這是要在這現(xiàn)場把牛給殺了!心里立即有了一種悲涼的感覺。
      眾人手忙腳亂著幫忙把已失去抵抗能力的黑牛按倒水塘邊。其中那個壯實的屠夫手拿一把明晃晃的長刃,不容分說,熟練地向黑牛脖頸的要害處扎了下去。立時,一股殷紅的血液從刀口處噴涌而出,一個老村民立即端過一個大腳盆來,接了那紫紅色的血液。
      可憐黑牛四肢被麻繩緊縛,無法掙脫,只能躺倒著在水塘邊拼命地掙扎,喉管里發(fā)出“哞哞哞” 的痛苦悲鳴聲。壯漢拔出長刃,又向它的背胸部深扎了下去……不一會兒,黑牛便慢慢停止了掙扎。
      這場景過于血腥,很多女人和孩子看了都不由得尖叫起來,一個兩歲大的孩子當時就被嚇哭了。郭隊長忙揮手命令道:“去去去!都回去,有啥好看的!”女人和孩子們驚得紛紛逃竄。
      黑牛的慘叫聲還是驚動了牛根兒,他急急忙忙地趕來了,身后跟著的事他不知所措的父親——牛貴。
      牛根兒眼看了血淋淋的已被剝開了肚皮并四腳朝天的黑牛,一時愣在了那里。
      在場的村民們也愣住了,都盯著牛根兒漲紅著的臉發(fā)呆。還是郭隊長的反應快,他忙過去攔住牛根兒的視線,推搡著牛家父子生氣地大聲道:“你們咋還來了?快回去!”又怒怒斥牛貴道:“不是叫你把他看好的。空@點小事都辦不好。 
      村里沒人不知道牛根兒對黑牛的感情,顯然,今天郭隊長事先已做了防備,但沒料到,黑牛的慘叫聲還是驚動了牛根兒,對他后來的突然發(fā)傻也就在預料之中了。
      牛根兒果然就發(fā)了瘋病。他暴跳著,眼里像是噴了火,在用力推開郭隊長后,迅疾彎腰掄起腳邊的一根扁擔,“嗷嗷”地怪叫著,朝著往黑牛身上使刀的那兩個屠夫撲去!
      那兩個屠夫嚇壞了,驚得失了神!郭隊長忙向我父親和周圍的幾個村民使了眼色,眾人立即一起上前,死死地抱住了牛根兒,并奪下他手里的扁擔,和牛貴一起,把他拖回到牛棚門前,一點不敢松開。我當時也有些不知所措,不敢上前幫忙,卻看見了憤怒的牛根兒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了血。
      那兩個屠夫著實嚇得不輕,郭隊長忙安慰道:“嚒事嚒事,你們弄你們的!”回頭又對幾個驚魂未定的村名道:“嚒事,過幾天就好了!边不忘再次對屠夫交代道:“嚒忘了把牛肚給我留下!”見屠夫點頭答應了,便把兩個胳膊往后一扁,顧自走了。
      精疲力盡的牛根兒被幾個村民按在牛棚門前的草垛子上,眼睛里充血,卻不流淚,只喘著粗氣,一聲也不吭,他爹牛貴苦心勸告道:“牛根兒,你莫傷心,黑牛病嘞,早晚要死的,沒辦法,只能殺嘞!
      牛根兒忽然“嗷”的一聲哭了出來,眼淚也隨之流了出來,人卻又暈了過去。牛貴忙把他背了回去,我也沒跟著他去。
      過年時,牛根兒在家大病了一場。沒多久,也好了,卻顯得比先前更呆傻了,而且,也不太理我了。
      后來,我一想起這件事,總感覺心里頭空落落的,也不知道是啥原因,眼眶也老是不自覺地發(fā)潮。另外還覺得,隨著年歲的增加,牛根兒的心離我們更遠了。不知道是我們成熟得過早,還是他的心智一直處在幼稚單純的孩童階段的緣故。

      離開老牛棚的舊址,回到村里,我不由自主地往牛根兒家走去。
      牛貴果然在家,正在編著柳條筐。我進門時,他笑著道:“山子,回來嘞?”
      “貴叔,編筐呢!”
      牛根兒死了已經快一個月了,這事似乎對他的影響不太大,或許他已經從這事的陰影里走了出來。雖然他知道我和牛根兒一直關系很近,但那天他對我依舊有些冷淡,他顯然明白我是為何而來的。我倒是奇怪,他家飯桌上的酒瓶和酒杯不見了,他也很清醒。難道他不再酗酒了?
      他家的香案上放著兩張黑白照片,一幅大的是牛貴妻子鳳兒當年的,另一幅小點的是牛根兒的。他見我在看他照片,便淡淡地解釋道:“牛根兒一張照片也沒留下……是找人畫的!蔽易屑毧戳,果然牛根兒的那幅是素描。我不覺有些悵然,沒想到牛根兒長這么大居然還沒拍過一張照片。不過,牛根兒的那幅肖像畫得很好,一模一樣,不仔細看,幾乎辨不清楚那是一幅素描。倒是他母親“鳳兒”的那張黑白照片,反而有些模糊了。
      他停下手里的活計,說道:“他身子弱,人又不機敏,不活泛,再加上腦子還一根筋……出事也是遲早的……”
      我聽不出他有悲痛的意思,便問道:“他咋會在那么個小水潭里……他還是會水的呢……”
      “別再提嘞。”
      我見不好再追問下去,又和他說了幾句無關的話,便離開了他家。

      原本以為這件事象龍山頂上的一朵白云,終究會在我的腦海里漸漸散去,沒料到,這事卻一直困擾了我很多年,直到去年才搞清楚牛根兒的真正死因。
      去年,鰥居多年的牛貴得了不治之癥,正好在我們醫(yī)院診治,他的晚景的確有些凄涼。在住院期間,我受父親之托,幾乎每天都會去看望他,他也很是感動。
      那天晚上,我和他在病房閑聊時,他無意間又說起牛根兒的事。他說,牛根兒的事也是郭水兒遠嫁多年后才說出來的。
      在那年的端午節(jié)期間,正是夏收夏種的大忙日子,天氣潮濕而悶熱,且又多變。人們?yōu)榱粟s在變天之前把田里已成熟了的麥子和油菜籽搶收入倉,只得沒日沒夜地拼命干活。因為牛根兒他爹嫌他干農活太慢,在每年的這些日子里,他爹也不讓牛根兒到田里去幫忙,只自個一人在田頭忙活,卻也顧不上他。因為此刻只有牛根兒是村子里最自在的一個人,因此,倒讓那些從學校放“忙假”回來幫忙干農活的孩子羨慕起他的呆傻來。而在他出事的那回,因我要參加一個競賽而沒回來。村里的那頭黑牛早就沒了,后來再也沒有買牛,牛根兒便也沒?煞帕。于是,他便只一人在村子周圍胡晃,倒也十分自在愜意。
      那天中午十二點后,他追著一條黃鼠狼來到了村西北龍山的林子里。黃鼠狼鉆進一片灌木便沒了蹤影,他有些沮傷,只得無聊地往“溪水潭”那邊走去。
      在離“溪水潭”不遠處,他聽到了“溪水潭”方向傳來一陣陣 “嘩嘩嘩”的水聲。他有些納悶,走近一看,卻見一個全身赤裸的長發(fā)女子,正在水潭里洗澡。他立即被雪白的異性恫體給吸引住了!張著大嘴,兩眼緊盯著她不放!那女子卻是他認得的,是郭隊長家的水丫頭——郭水兒。
      郭水兒那年已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,因為那天在麥田割麥的時候出了很多的汗,覺得身子癢,便偷偷來這洗澡的。她很快發(fā)現(xiàn)了站在水潭邊光著膀子的牛根兒,驚叫了一聲,忙把自己的身子藏到水下,只把頭露在水面上,并驚恐地對牛根兒大聲問道:“牛根兒!你要做啥?”
      她很快意識到這清澈見底的潭水根本隱藏不住自己藕白色的身子,忙驚慌失措地探身從岸上抓了一件衣服,捂到自己胸前,以遮擋自己的羞處,卻不料渾圓的胸部還是露出了一大半。她忙不迭地再次命令牛根兒道:“牛根兒!你……你……你轉過去!”
      牛根兒卻像一只木雞一樣,對她的質問沒有一點反應,只站在水潭邊,拿眼死死地盯著她的身子一動不動,震驚得眼珠子就差要掉下來似的……
      郭水兒又羞又怒,從腳下摸出一塊石頭,奮力朝牛根兒扔去!石塊不偏不倚,正好砸在牛根兒的眼角上,牛根兒“哎吆”一聲,立即捂住那只眼睛,疼得彎下了身子。
      因為郭水兒用力過猛,腳下一滑,身子一個后仰,便向深處滑了下去。郭水兒原本就不會水,沒料到水潭還很深,一滑到深水處,就猛灌了幾口水,她在水面撲騰了幾下,便很快沉了下去……
      被石塊擊中后的牛根兒抬了頭,卻不見了水潭水面上的水丫頭,便打眼向水潭周圍尋找。正疑惑間,卻見潭水里泛起陣陣的水浪,再探頭仔細一看,分明一個白花花的人體在水面下掙扎,只掙扎了幾下,便不動了。他立即明白了,便顧不得許多,立即邁步下水,幾步來到她身邊,一把扯住她的胳膊,把她拽出了水面,并拖離了水潭。
      此刻,脫離水面的郭水兒已經不省人事。牛根兒把她抱到一塊大石頭上放了下來。從未見過女性恫體的他忍不住近距離地仔細打量起水丫頭來,此時的她毫無遮攔,白璧無瑕,如從未見過的天仙一般赤條條地橫臥在他的面前!牛根兒徹底被震撼了,他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從他的心底里升騰起來……
      這時,郭水兒卻蘇醒了過來,她吐出幾口水,慢慢睜開了雙眼,便立即看到了牛根兒那雙貪婪而火辣辣的眼睛。她大叫一聲,“滾開!”猛地坐起,用力把牛根兒往后一推,迅速爬將起來,幾步到潭邊,抓起衣服,飛快地往山下跑去……全然不顧自己還光著白花花的身子。
      毫無提防的牛根兒經她這么一推,身子便往后跌去,后腦勺正好磕在了一塊山石上……他當場就昏厥了過去。過了一會兒,他才清醒過來,見水丫頭已不知了去向,便又欲起身去尋她,可剛站起來,頭又發(fā)一陣眩暈,身子一晃,卻向“溪水潭”里倒了下去……
      郭水兒回村后,哭哭啼啼地把牛根兒偷看她洗澡的事跟她媽說了,他爹郭田富立即找到牛貴,狠狠地又發(fā)了一通脾氣。等氣急敗壞的牛貴找到“溪水潭”時,牛根兒的尸體還沒浮上來。在水潭邊的大石頭上,十分清晰地看見了他的尸體。
      他俯身趴在水底下,后腦勺上的傷口被潭水泡得雪白,還在往外冒著血絲,他身體周圍的水,也被他的血染成了淡褐色,卻依舊清澈見底。
      清明節(jié)前幾天,我趕早去給我爺爺上墳時,便再次到牛根兒的墳前來看他,打算和他再說說話。走近時,卻看見一個年輕的女人帶著一個幾歲大的女孩在他的墳前焚紙錢、磕頭。我很是疑惑,忙上前,正要問時,只聽她雙手合十著低聲禱告道:“咱給你磕了頭,燒了紙,希望你能原諒我媽,她明年會和我一起來的……”她顯然察覺到有人在他身后,卻停了聲。
      我忙笑問道:“他……是你們什么人?你們……好像不是咱村的!
      年輕女人說道:“他不是咱什么人,他是我媽的救命恩人,每年的清明節(jié)我們都來給他上墳!
      我立即明白了她的身份,忙問道:“你媽怎么不來?”
      “我媽她……沒空!闭f完,笑了笑,便帶著孩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她的笑容有些僵硬,也有些匆忙,幾乎一閃而過。
      我看著那母女倆遠去的背影,腦子里卻突然閃現(xiàn)出我爺爺當年說的關于“溪水潭”的那個傳說來,那頭黑牛與牛根兒那傻憨的模樣也跟著冒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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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天目深瞳 金幣 +1 2021-03-01 - 來自溧陽論壇APP
      (post by :2019-10-06 07:45:3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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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沙發(fā)   只看該作者 發(fā)表于: 2019-10-12 14:49   , 來自:江蘇省常州市 電信
      中國人的天性,厚道,感恩。 `oXUVr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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